■记者团 见习记者 常少华
“从传统诗到现代诗,性灵是永不消失的灵魂。”10月10日晚,台湾著名诗人郑愁予做客我校人文讲座,从三皇五帝谈起,阐述“诗歌创作中性灵的不可替代性”。
郑愁予的成名作《错误》(1954)在台湾首次发表时,因为该诗的最后一句“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一时间整个台湾岛都在传诵“达达的马蹄”之声。
事实上,郑愁予也是我校人文讲座举办2000期以来,第一位被邀请的诗人。这一场诗旨讲座,也受到了学生们的热捧。拟定于晚上七点开始的讲座,下午两点就已经没有了空座,武汉大学、中国地质大学的不少诗歌爱好者也慕名而来,进不来现场的人干脆爬上了窗户。有学生发状态调侃“门口已经堵得连郑老都进不来了”。
性灵是诗歌一贯的灵魂
“我妻子就是湖北汉阳人。不仅如此,我年轻时的第一篇稿子就是在《武汉时报》上发表的。”讲座开始,郑愁予谈到自己和湖北以及武汉的渊源,感慨不已。
有感于我校的“科技大学”背景,郑愁予在讲座之初就将科技创新与诗歌发展联系起来,展开对诗的原旨的探究。“创意的基础是已有的成就,比如民族文化的积淀和价值观的形成等,这些都是华夏民族文化的基础。”郑愁予还定位自己“是一位前卫的现代诗人,但又带着许多传统意味。”
谈到诗歌原旨,诗的源头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一向喜欢华夏神话的郑愁予,从三皇五帝开始谈起。“追究神话切不可用科学研究的方法,那样便没意思了。应该采取合理的方式去接受神话,用艺术的态度去传播它。”他还强调,“诗的思维很多都是从神话来的,神话的发展与人文的发展息息相关。”
“性,指天性,即互助和合群;灵,是和大自然的交流。”谈到性灵,郑愁予还举例来强调“帝”的性灵与关怀对诗歌的影响,如女娲和伏羲的降生,祭祀对诗歌形式的影响,象形文字对民族团结的重要性等等,“性灵还是一种情绪的流动,诗歌的抒发。”在讲述古代禅让制时,他引用了《击壤歌》和《卿云歌》来展现尧舜禹的仁性和博爱情怀。“那时,诗多以颂歌形式展现,体现了礼乐社会的进步。”
作为“现实主义”的源头,《诗经》也被郑愁予多次提及。“《诗经》表达了当时人们对社会的批判和对政治的讽喻,也寄寓了当时写作者的性灵。”一向有浓厚“屈原情结”的郑愁予,还引用大量屈原的作品,来论证诗歌“性灵气质”的一脉相承。
善用“愁”便了解了中国诗情的一半
“帝子降兮北渚,目渺渺兮愁予……”借用屈原的《湘夫人》,郑愁予谈到了自己名字的出处。由此,他开始讲述中国诗歌是如何抒发性灵的,在他看来,“抒发性灵的本质便是对时间的体验和思考。”
“外国诗人写诗常常借助死亡和爱的主题。而中国诗人不谈死亡,他们谈时间。例如‘风花雪月’不是颓废的,而是让人振奋的。”那么,以时间为内容的诗读起来会带给人一种怎样的情绪呢?郑愁予认为,“思考时间会让我们越来越愁,所以读诗也多半会让人越来越愁。”
此外,郑愁予还提到,他以前在湖北的笔名是“青芦”,到了台湾后便开始用“愁予”。谈及原因,他解释道:“‘愁’是诗胆。善用‘愁’便了解了中国诗情的一半。”在他看来,虽然自己写的是现代诗,但依然是在用传统诗情来表达现在的感受。
郑愁予认为,性灵就藏在情绪的流动中。而“愁”,恰好是性灵的一种较高的艺术境界。
现代诗是艺术形式和仁术精神的并重
在郑愁予看来,不论是清末明初革命烈士失败后,在狱中留下的古体诗,还是孔子因听闻麟被杀时预感仁政将亡,悲痛时写下的《获麟歌》,都不只是简单的抒怀。“诗更多的是一种性灵的抒发。这个性灵,指的是人们在合群的状态下互相帮助的悲悯情怀。”
他认为,这种悲悯情怀,也延续到了现代诗中。“现代诗同样讲究诗的精神,即诗的仁术。性灵就是气质。气质决定内容,内容决定形式。”
因此,在秉承悲悯情怀的同时,一向崇尚创新精神的郑愁予,还在诗歌形式艺术上做出了许多探索。在讲座现场,郑愁予给学子们展示了他最新创作的诗歌《水的生命,宇宙的花瓶》的部分内容。
这首长达千字的现代诗,整体形式新颖,句段参差,状似“花瓶”,极具视觉冲击效应。借助独特的艺术形式,诗歌歌颂了以屈原精神为代表的华夏古老文明,同时以水为载体展现了生生不息的永恒价值。
“其实诗歌是离我们很近的东西,它来源于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和日常生活。听郑老讲诗很有感触,觉得他是一个有济世情怀的老人,同时又很有创新精神。”听完讲座后,来自社会学系的张诗成说道。
对于现场的火爆程度,郑愁予自己也表示“深感意外”。“在华中科技大学这样一个科技占绝大比重的大学,能有这么多学生愿意来听我一个老人讲诗,我十分感动。”讲座最后,他特意给学子们朗诵了几首最新创作且尚未发表的诗歌,以示感谢。
链接:郑愁予,原名郑文韬,祖籍河北宁河,1933年生于山东济南,当代诗人。被称为“浪子诗人”,“中国的中国诗人”。重要诗作包括《梦土上》、《衣钵》、《窗外的女奴》、《燕人行》、《雪的可能》等13首,及诗集 《郑愁予诗选》《郑愁予诗集I》等2部。诗集《郑愁予诗集Ⅰ》被列为“影响台湾三十年的三十本书”之一。作品已有八种欧、亚文字译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