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3日晚,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现代文化学会副会长马勇教授在西五117给同学们带来了一场名为“重构晚清叙事模式”的人文讲座。在很多同学都忙着准备考试的期末,西五117仍旧像往常一样,座无虚席,还有不少人专门从东校区赶来。
“原来的叙事模式有严重的问题,我们带有政治目的地去扭曲了这段历史。在意识形态的作用下,这段历史被‘妖魔化’了!”讲座中,马教授根据自己十几年的晚清史研究,提出了不同于教科书上说记叙的晚清史学观,打破对晚清历史“腐朽“的认知,重建晚清叙事模式。
教科书上的“戊戌政变”是杜撰?
晚清史中轰轰烈烈、振奋人心的“百日维新”最终被以慈禧太后为首的顽固派所镇压。在袁世凯告密后,慈禧把光绪痛骂一番,并将他囚禁在瀛台,自己重掌大权,而后将谭嗣同、杨锐、刘光第、林旭等6人押赴菜市口开刀问斩,百日维新到此结束。这就是历史教科书上所说的“戊戌政变”和著名的“戊戌六君子”。
“教科书上的‘戊戌政变’完全就是在杜撰历史!”马教授愤愤不平的说道,通过自己这些年的研究,他对这场政变有着自己的看法。
康有为作为维新派的代表,一走上政治舞台就反复强调“皇上无权”,他们暗中策划着政变,要“救皇上于水深火热之中”。有一天,光绪帝因为和慈禧在免掉礼部干部的问题上发生了“言语冲突”,光绪帝请来当时军机章京上行走的杨锐出主意,希望他能够帮忙想出一个“可以让老一辈人”放心的改革之方。杨锐在获得了皇帝给的“免死诏书”后,说出了“康不去,世不兴”几个字,建议光绪帝把当时改革太激进的康有为逐出北京,以缓和内部矛盾。光绪当时听了杨锐的建议,并让他以“派康前去上海办报”的理由将康有为迁出北京。
杨锐事后将皇上的口喻告诉了当时和康有为政见一致的林旭,并由林旭再转达皇上旨意。可是,林旭却传达了错误的信息,让康误以为是皇上已经被慈禧关起来了,还在关心着他,让他快快离开北京。康有为在感动之余,决定不能这么走掉,要救皇上出来,于是联系谭嗣同准备发动自己酝酿已久的政变。
康有为一直以为帝后失和、光绪帝无实权,从而发动兵变,逼迫慈禧交权。而实际上,康有为“从来没有见过慈禧,只见过光绪帝1个多小时”,太后与光绪帝也并没有到政治决裂的地步。
谭嗣同乃江湖中人?
“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在政变败露之后,谭嗣同的这番献身言辞素来为人称道。马教授却认为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待进一步考究,谭嗣同拒绝逃往国外的原因实乃“江湖义气”。
在政变之中,谭嗣同召集了很多“大刀”王五之类的江湖势力。“作为一个江湖中人他不能走,他不能在看到他请来帮忙的朋友们都死后,还安然的苟活着。”马教授说,“大家可以去看谭嗣同的一些文章,他里面江湖气是很浓的。”他认为历年来人们都太过于美化谭嗣同的革命形象。
慈禧:中国历史上最不幸的女人
“慈禧其实是中国历史上最不幸的女人!”马教授说到,26岁丧夫的慈禧,做为一个寡妇,带着独生子同治帝活在大清王朝的纷争中,而且不幸接踵而至,在慈禧40岁的时候,同治帝也离开了。青年丧夫、老年丧子的慈禧饱尝着鳏寡孤独,而她却仍旧要昂首面对整个大清。
很多人都认为慈禧对光绪过于严格,马教授不否认这种观点,但他觉得慈禧之所以这样做,“是走了两个极端”。
慈禧在过去对同治是“太溺爱”了,以至于同治帝17岁的时候拿到大臣们的奏折都断不了句。更为严重的是,同治帝小时候就跟着一群小太监不学好,出去逛北京南城的“红灯区”,为了避免在名窑碰到他的“众爱卿”,小同治只有去逛低等的窑子。17、8岁的同治就染上了性病,以至于在他21岁死时,下身溃烂。
慈禧失去了她唯一的孩子后,将自己妹妹的孩子,也就是当时4岁的光绪过继了过来。“为什么慈禧会打光绪?”马教授坦言,自己在琢磨了很多年后,发现慈禧在同治帝死后,已明白溺爱的下场,于是走了另一个极端“领养过来的孩子不能再溺爱!”但是,尽管严格,“慈禧确是将光绪‘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的”马教授说。另外,对于光绪被慈禧毒死的说法,马教授也不甚赞同,他经过研究,认为他们都是死于久病,而慈禧更是因为光绪的死,而加深了病情。
袁世凯没有告密
“我们对袁世凯的认识实际上是采用了一种‘逆推法’,因为他的复辟,所以他之前的一切都是坏的,”马教授说,当时谭嗣同确实找到过袁世凯,希望他帮助他们发起政变,但袁世凯是“有密可告”,可是却“没有告”。
没有告密的原因,马教授认为有二。首先,当时作为清政府“高干”,他根本就瞧不起这些书生,认为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其次,当时的袁世凯正忙于第二天的“谢恩”仪式,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我们不能倒放历史!不能因为政治的需要而撰改历史”马教授说到。
历史学是一门艺术
“历史学这东西,你不能拿它当饭吃,它只能是饭后的一些东西。甚至有点像吃饱了撑的。”马教授的一番话引起了场内一阵大笑。马教授认为,要把历史教科书从过多的责任中剥离出来,还原作为艺术的历史学的本质。“我们要怀着温情和敬意回溯这段历史,只有这样,我们才配拥有它。”
“我们对晚清的历史,要怀有敬意、激情地去看待,要跳出政治形态的圈子,去认识真正的历史!”马教授反复强调着这句话。另外,马教授也认为,中国的历史教科书也需要更趋向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