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春天,明媚亮丽。
拾阶而上,我一人走入空旷的露天电影场,空气依旧清新,四周的树木绽放着新绿,几只小鸟毫无顾忌的在台阶上蹦来跳去。
远处,一位师傅正在不大的舞台上调试机器,为马上要放映的电影作准备。脚下的土地,此时仍是默默不语,即使它将迎来阵阵热闹和喧嚣。
如今的露天电影场,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繁华。斑驳的铁门,褪色的围墙,显现出它历经半世的沧桑。我一步步量着石凳间的距离,静静的默数着一排排石凳上被风侵蚀了的数字:1、2、3……58、59、60,心头忽然有了些失落感。
伴随着阵阵失落,浮上心头的却是一股抑止不住的冲动,我想知道,如果有人,长时间地面对如此空旷的空间,感受不可阻挡的寂寞,他(她)将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转眼望望四周,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是露天电影场东北角的一排低矮的平房,门前的树还挂着几件衣服,在风中飘来飘去。移步过去一打听,这排平房住着四户人家,他们是这里的看场人,也正是我想探访的对象。
明忉仁是其中的一位,2003年,他就和妻子住在这个地方。走进明忉仁的家,房间大约只有20多平米,小而简陋。
明白了记者的来意后,明忉仁非常热情的与我聊了起来:“放电影好啊,特别是放毛主席那个时代的,我们爱看。”
可能感觉我对他喜爱的电影不大感兴趣,明忉仁咧嘴笑了笑说:“去年暑假放《张思德》,这里来了好多人,有老师,有同学,我们没有位子,就站在后面,探着头看。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多热闹啊。只可惜,现在电影不常放了。”说到这句话,他的脸色略微黯淡了一些,显得似乎有些失望。
他妻子在旁边说:“我喜欢看晚会,看同学表演,他们表演,内容也好,演得也好,要是每年多有两次就好了,这边也不会这么冷清了。”
可以想象的是,每次放完电影,地上便少不了垃圾,打扫卫生也是看场人应该做的事情之一。另一看场人乐西来却从不把这当回事:“打扫卫生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就是做这个的,再多的垃圾也要扫,再辛苦我都不怕,怕的是没有人过来啊!”
乐西来深深地叹了口气,“有的时候,空空的场子闲在那里,自己看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平常,除了有些学生偶尔在里面转转,也就没什么人来。要是多有些人来,热闹热闹,多好啊。”
听了这些话,我点点头,我可以理解这些年尽半百的人,面对空空的、诺大的场子生发的无端的感慨,以及曾经有过的美好记忆。
原来,不管怎样历经岁月锤炼的身心,置身在这个空旷的场地,也经不起时空流逝带来的寂寞和漠视。
原本希望,能找到所有的看场人,和他们聊聊看护电影场的心情。可惜,只碰见了其中的三位。但是我想,这已经足够了。因为,他们已经说出了普普通通的、一直守着电影场的看场人的心愿:那就是让露天电影场远离冷清,不再寂寞。
当我告诉他们,露天电影场将重新开放,在每个周末放映两部影片。刹时,他们的表情很复杂,有惊讶,有喜悦。
我想,这也许是他们一直以来企盼的消息,也是安慰这些寂寞心灵的最好礼物。
(记者团 周晓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