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团 段卉 摄
■ 徐诗咪
5月6日,吴天明导演最后一部作品《百鸟朝凤》上线,讲述了陕北乡村唢呐老艺人传承处境困窘和“匠人”精神。这也揭露了许多中国很多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现状。其中就包括生长在陕西一代的长安古乐。
“我和《百鸟朝凤》的主角都姓焦,都吹唢呐,别人问是不是我的家族的故事,其实不是。《百鸟朝凤》其实想讲的是一种文化现象。”5月16日,长安古乐资深研究家,专家级传承人,著名唢呐教育家焦杰教授做客我校博雅艺术讲台第四期,先生身着对襟褂子,音色醇厚而平和,带来了一场关于长安古乐的普及性讲座。
“长安古乐是宫廷音乐,不是一般的民间音乐。”焦杰强调了很多遍。
唐明皇雅趣兴而闲召李白。李白醉中复醒写下《宫中行乐词8首》。“‘水绿南薰殿,花红北阙楼。莺歌闻太液,凤吹绕瀛洲。素女鸣珠佩,天人弄彩球。今朝风日好,宜入未央游。’这就是演奏形式的行乐。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写给行进中的音乐,”焦杰讲述道,“这就是和宫廷的渊源。它是有谱可依的。”
坐曲是长安古乐中的大曲。“从头到脚(西安叫穿靴戴帽)一件不少”。坐曲一般有十几个乐章。一部交响乐最少30分钟。古乐很长,一套大曲有时要长达1个小时20分钟。中央音乐研究所所长到西安几次采访时录制大曲,曲目历时1个小时20分钟。“一分钟不差。速度进行非常精准。”焦杰语气中颇有几分自得。
坐曲就是大家坐下来演奏。“所有的人按照不同乐器,吹笛的啊,打鼓的啊,吹箫的啊……绕着桌子一圈,桌子上放着小件的乐器,还有润口的水。就像《韩熙载夜宴图》围绕桌子,美女给高官演奏的场景。”焦杰为大家描绘道。曾有日本友人观看过坐曲的演出后惊叹道:“我看到了唐大曲!我看到了唐大曲!”
古乐中比较像当代歌曲的形式的是歌章。古代的时候叫散词小令本。什么都可以入词。“作为歌曲传唱。不单单是器乐性。传到民间后词曲分家。南曲缺词,北词缺失曲,没有汉字。大概可以追溯到安禄山进长安后,大量乐宫乐师流向民间。走到西安不想走了,”焦杰也讲了他们正在做的工作:将曲和我们古代大作家的词挂钩。不一定很对。但他认识这也是一种摸索尝试。众多词曲契合不是一个偶然现象。“就像忆秦娥,一唱后非常合适非常好。”
唐书中有不少向天祈雨的记载,其中也少不了长安古乐的参与。不但求神灵,还要奏乐,“也是从宫廷开始。不是很低俗,很向上这种。”史书中记载,举行盛大祈雨,一些人演奏,又有人不服,又演奏了别的曲目,就像音乐比赛,看谁演奏的好,皇上还有赏赐。
这是长安古乐又一种形式,念词。
“念词到了后现代,重香客。一块上山,吹吹打打一路,从西安长安城到终南山南五台,走走歇歇,一直到庙上,唱词。陕西调,长安地区大量存在的。非常多。几十首。敬佛,尊佛,降魔,还有生活中的争斗。”说着说着,焦杰就开口唱了一段,方言朴实而声色动人。
讲座的最末,焦杰谈及长安古乐的传承问题,声色肃然,站得笔直。
“古老的乐种在全国搞抢救工作,从中央文化部,非物质文化遗产,搞了几十年。有很多种类。过去叫民族民间音乐,后来和国际教科文组织接洽后叫做非物质文化遗产。有经费和方便,可以加快研究和保存的步伐。我们长安古乐也是其中之一,叫西安鼓乐。世界教科文组织已经在几年前批准了。”
“在我的感觉中,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现在的民间,在基层,还在处在一种自生自灭的状态。”
“我们研究所地方也没了,条件也没了,也不安排了,自发组织搞。有任务时召唤结束后就不管了。也是不是西安音乐学院的重点项目。他们不关心。整个研究所——根本没有一名研究人员是专业的。我是唢呐教师,在研究所是被聘用的,不是专门的。这个研究所——没有一个人是专职研究的。”
焦杰在重复中表达着他的黯然。
“我们现在是自发在做,摸着良心做。你给钱不给钱都要做。所以我们这里面70岁以上有很多。等候没有用,不用自己干起来做起来。长安古乐名字之争,我也不争了,写完就完了。做的好,大家同意,就成了,你做大了,就成了,做不大,是你不努力,或者存在什么问题。”
话音落下,全场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