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团 郑志皓 摄

  ■记者团 徐诗咪 林璧彤    

  11月16日晚7点，著名作家笛安做客我校人文讲座。早在下午3时，全场已没有空余的席位。“我从12年左右开始走过挺多大学，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在尖叫声与快门声中落座的笛安笑着说：“我第一次做大学讲座是2011年底在广东，当时我问阶梯教室里的同学，我想知道有谁看过我的书？”话音未落，讲座现场纷纷举起来了手。“既然大家都看过，那我就可以聊得更好一点，真正讲点我在想的事情。”

写作和我的缠绕非常深刻

  “从2002年写到现在，一晃就十三年了。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写作这种缠绕和我已经非常深刻了。就像嵇康，他有一句话，‘我和我的心魂已经缠绕的过久了，已经不可能去改变。’这是一种中国古典的，非常美的宿命感。这是一种风骨。写作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谈及写作，笛安总觉得这里面有“宿命”的味道。

  “最开始的想法很单纯，为了自己的梦想。梦想也是有虚荣的一部分，被肯定、被承认如果有点掌声更好，这是我们需要和内心承认的部分，也是自我实现的重要部分。如今，很庆幸我已经跨过了这个地方，让别人承认，对于30岁的我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笛安笑谈道。

  笛安说起自己创作的原动力。“一开始就是想写一个写给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我只是有一些模糊的冲动，新鲜的愤怒和对生活的不满。19岁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过。当时我有一点点不同的地方，不是对具体的什么事情不满，就像那个故事，两个命运差别很大，生活处境差不多的女孩：为什么一个对生活更投入、认真热情的人，还不如一个有技巧的，冷静的人更容易赢？这就是我的开始。”

  笛安的第一个长篇《姐姐的丛林》在《收获》杂志发表，她认为，这就像一个圣诞礼包。“我曾以为，此生唯几的读者就是文科班的几个朋友——我有太多精彩的同学。”笛安感慨道。她这样自述青春期：“我的青春期至今回想起来，都让我充满了好感。长大后，再也没有那两年密集地碰到有意思的人。很多人年轻的时候，都是发光的。他们二十几岁时就突然变成了平庸的大人，这是对我非常有冲击的事情。”

  她回忆起自己的创作历程。写作的头三四年，她一度觉得写小说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写完了《告别天堂》。“说自己想说的话，故事就写出来了；和人物相处一段时间，就认识他们了。与此同时，人物就会回馈精彩。”不过笛安也说道，这也不是一定的事情，这是一件需要运气的事情。

  “我还是比较幸运，写作境遇非常顺利。别人会觉得我很早就有了一种风格。”笛安诚恳地谈道，“但其实那个表达自我的阶段只是创作的第一步，如果你想去月球的话，表达自我只是走出自己的小区。”

自我是忽略不计的圆心

  笛安创作的心路历程，也非旁人眼中的一帆风顺。在《西决》后，她开始觉得越来越难，“写作对我来说不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那几年我开始经常睡不着觉，写《东霓》的时候写不下去的时候，朋友们都觉得我在矫情。”

  “我知道什么是好小说，但审美进步在能力停滞的时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甚至开始质疑自己的审美标准，这时整个世界开始重组。这中间两三年，我开始思考写小说是为了什么。当时阅读对我成了障碍，看到别人写的好会特别难过。只能读那些让人不会嫉妒的经典，比如托里莫里森，他的《最蓝的眼睛》写得特别的美，该说的都说了。我开始思考，我到底要什么？”

  “当时有一个问题对我很重要，就是‘我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人’，当时对我来说写一本‘好’小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只想继续在《南音》里追问。”笛安回忆道，“在我逐渐丧失信心的过程中，完美的男主角成了杀人犯。在内心世界里我不是一个对自己客气的人，这样安排西决的命运，是在嘲弄自己——曾经相信的东西都是假的、不堪一击的。”

  “我在小说里的破坏，粉碎，直到豁然开朗的一瞬间，发现自我没有那么重要。在小说里我开始意识到一件事情，一个自我很渺小，一个有生命力的作品比你自己重要的多。不必太重视自我，写作不是简单翻译你在生活中的获得。”

  “当我和他人共同创作出一个世界，逐渐消解了“我执”，作品就宽广了，“自我”是一个圆心，但当半径画的足够大的时候，就会让读者忽略不计。小说足够丰富的时候，那个自我隐藏在哪里并不是那么重要。你可以阐释的东西就更多。这是龙城三部曲后我获得的东西。”

小说里有一个独立的世界

  “道理过得好也不一定过的好这一生。”笛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笑了出来，“龙城三部曲后，我觉得要让自己停下来，让我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然后我慢慢地发现，写新长篇的时候，那种是负担、苦的东西少了很多。”

  谈起令秧这个角色时，笛安说：“要问为什么要在新书里写了一个明朝的女孩子，我至今也觉得挺难解释的。以前去徽州，那个盛产贞洁牌坊的地方玩儿，我就忽然想写一个贞洁烈妇。我就和编辑聊了一下，他们都说挺好玩，但也许卖的不太好，可我觉得没关系，有一些东西是你应该有的尝试。”

  “写一个400年前的事情，大家都没有经历，但我要让读者有一瞬间相信这个事情，人物的每一个选择，在那个情境里都要有一个合理的支撑。渐渐地我可以谦虚地说，里面有很多得意的章节。”写完令秧后，笛安就觉得还能写点别的去挑战自己。“我处理好了自我和世界的关系。就是让作品里的世界更符合你的世界一点。”

  笛安回忆起一个从来没看过小说的朋友问她，她写小说是想告诉别人什么重要的东西吗？笛安的回答是：“其实我想说什么不重要，我觉得作品里有一个独立的世界，那个世界比我们这个世界更好一点点，其中一些是‘我想说的’或者‘你想说的’。这就是我想呈现的。我会觉得说，这是我要用一个很漫长的时间去做的事情。”

  现场有人问起笛安对于郭敬明作品《小时代》的看法，笛安做出了这样的回应：“我和小四聊过一次，我觉得第二部其实是一个微妙的转折，这个小说已经有了气象，已经呈现出一个类似于都市残酷的东西，但在第三部没有这么走，他有他的考量。他对这个作品放了非常多他个人的部分。《小时代》电影的成功，有很多被批判的东西，你可以在技术上说他不好，但你以价值观作为批判的理由，我是不赞成的。”

  “就像一位老友，或者一位恋人，你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而你知道她马上就要来到你在的地方，而你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在等她。”特地从工作地点赶来的武汉市民涂校文这样描述他的感觉。“去年我在光谷签售是不是也见到了你？”讲座结束的提问环节，涂校文如愿被笛安认了出来，用他的话说，“只要有见她的机会我都会去”。

  现场还有其他一直追随笛安的读者。广电15级的耿德智同学在小学五年级时就接触到了笛安。“最喜欢她的散文和短篇，很舒服，让人安静。”这次来听讲座，他是带着问题来的，“我想知道一个创作者是应该表现内心还是要为了大众而写作，现在已经有了答案，很受启发。”

链接：笛安，女，全名李笛安，中国作家。2012年中国作家富豪榜上榜作家，著名作家李锐的女儿，1983年生于山西太原，2001年毕业于太原五中，同年考入山西大学历史系历史学专业。 2002年赴法留学，在巴黎索邦大学学习社会学，2010年获得硕士学位。现在是最世文化签约作家，《文艺风赏》杂志主编。获第八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最具潜力新人奖。2003年发表的第一篇小说《姐姐的丛林》在《收获》杂志成为头条;2007年9月出版中篇集《怀念小龙女》;2004年创作了长篇小说《告别天堂》;2005年创作的《芙蓉如面柳如眉》是笛安的第二部长篇;之后出版的《西决》、《东霓》、《南音》、《妩媚航班》 获得广大读者的喜爱;2013年12月5日，2013第八届中国作家富豪榜重磅发布，笛安再度上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