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宋旭: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
发布时间:2005.11.13

来源:记者团 编辑:夏佳欣 浏览次数:

    艾滋病,这个人们谈之色变的名词,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夺走了一千四百多万人的生命,毁掉了无数个幸福的家庭,给人类带来了无法估量的损失。 

    河南,十几年前政府“外靠公章,内靠血浆”的政策鼓励在这里引发大规模的卖血风潮,其后果就是不规范的卖血行为在这个中国第一人口大省遗留下了38个艾滋病村。 

    宋旭,我校化工0301班一名普通大学生,在今年暑假做了一件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和武汉大学的同学组成的社会实践队走访了河南开封市尉氏县水黄村、屈楼村和驻马店市上蔡县文楼村三个艾滋病村。 

    这个个长着娃娃脸的大男生起初见到记者时,还有点拘谨,只是简单地回答记者的提问,但谈到社会实践的具体内容他很快他就滔滔不绝的讲起来,仿佛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们。 

                           “怕!?怕我就不去了!” 

    谈到动机,他说:“我是河南许昌人,面对家乡——艾滋病村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我和高中同学李颜(就读武汉大学)一直想为它做点什么。今年暑假我们终于找到了这样的机会。”
 
    记者对于其父母支持他这样看来十分冒险的活动表示惊讶,他笑了笑说:“他们现在还是一样不支持我。”据了解,他们去做这个活动还要签“生死状”,没有家长的签字,学校是不会让他们放手去做的。可是当他的父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的时候,怎么都不肯同意。宋旭说:“我就软硬兼施,先假装闹小脾气,又跟他们讲我们有保障措施,绝对不会出事。他们见我下了决心,拿我没有办法,只好同意。其实我知道他们现在还在生我的气……” 

    “有媒体报道说有些艾滋病人存在报复社会心理,拿有病毒的针头抢劫,甚至伤害别人,你们难道不害怕吗?”记者问。“怕?怕我就不会去了。我们当时和艾滋病人的距离比现在和你们的距离还近(宋旭和记者仅隔一张方桌)。”他回答到,“我们在出发之前咨询了有关专家,了解了应该如何应对一些突发情况,其实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危险。”
                              在没有撒满阳光的家园里 

    宋旭一行此次活动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去看看那些被艾滋病夺去亲人的孩子和老人,他们现在大多住在政府为他们建造的“阳光家园”里,宋旭解释:“阳光家园是一种福利机构,在河南有很多家,我们这次去的是上蔡县邵店乡阳光家园。”在那些漂亮的楼房里,宋旭他们发现孩子们被照顾的很好,可是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有着与他们年龄不太相符的沉默。“有一个小女孩为我们唱了一段豫剧《花木兰》,看得出来她想唱给更多人听,可是平时能听她唱歌的人实在太少了。” 

    园长告诉他:“生活在这里的孩子们并不缺什么,他们只是需要多一点关爱,你们大学生有空就多来看看他们,陪陪他们,讲讲课,就算只是陪着他们玩,他们也会很开心的。” 

    “在阳光家园,我们还遇见了这样一位老婆婆,她孤零零的坐在房间里,而当天是七月半,人们祭奠死去亲人的日子,我们都奇怪她为什么没有去给亲人上坟,她的回答却让我们久久沉默。艾滋病夺去了这位老人所有的亲人,政府收回了她的土地,卖掉了她的房子,把她送进了阳光家园,现在她已经买不起一元钱一包的纸钱……” 

                            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
 
    “艾滋病村的干部们并不欢迎我们,想出了各种刁难我们的办法——向我们要上至河南省卫生厅下到县卫生局的各种介绍信、出言威胁、甚至抢走我们用来记录的DV。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曾向村民悬赏:捉到一个扛DV的奖励50块。最后我们居然成了他们口里的‘美国特务’。”宋旭苦笑着说,“这样,我们只有另想办法接近艾滋病人。他们会定期去拿抗病毒药物,于是我们守在村卫生所的门口,设法和进出的卫生所的人搭话——他们其实很希望得到外界的关注,所以知道我们的来意后很 乐意邀我们去他们的家里,而我们了解到的是更让人痛心疾首的事实:一个患者,其家庭成员可以得到政府每人每月12元的补助,而就是这么微薄的补助也常被克扣,只有与干部沾亲带故的家庭才能每月到位。而通常患者都是青壮年,失去劳动力又拿不到补助的家庭,我们无法想象他们的生活。更有甚者,一些药品公司拿他们试验新药品,有些药品副作用很大,根本不能服用。我们见到这样一个女人,她躺在炕上,双眼失明并且已经失去活动能力,只能靠变卖家中仅有的一点财物换取价格昂贵的蛋白质粉维持生命,而她旁边的小桌子上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照顾她的丈夫自己也身患艾滋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面对死亡他们很恐慌,一个艾滋病人甚至说横竖都要死,他还不如去抢劫,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后记:当记者问起河南之行的感想时,宋旭说道:“从艾滋病村回来后的日子里,我对我以前的生活的浪费真的感到很内疚,我现在常常想我们大学生都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尽一份责任。” (记者团 任芃 黄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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